没过两日,赵姑姑告诉我:太后暴毙于清凉山,举国上下发布太后遗诰。
遗诰详叙当年长明殿兵变谋害我兄长的真相,自称一身罪孽难洗,自请夺封。
长明殿兵变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,但赵太后竟在死前竟向天下臣民罪己,却也出乎所有人意料,她虽然是皇帝的生母,可丧礼办的极是简单,连宫人都不必换上缟素,谥号自然更不会有,可周尧还是把她塞他昏君爹的皇陵里。
赵太后面上体弱,实则身体康健,突然暴毙着实蹊跷,再说就赵太后这心性,怕是到死都想喝我血吃我肉,更不可能指着她罪己,这事怕是周尧干的。
他还下旨追封我大哥哥为乾安王,并且拖着病体亲自前往我大哥哥的墓前祭拜,天下士人皆说皇帝英明,大晋中兴有望。
夜里张大监来了,他说皇帝放了我的亲卫,让她们回西境,也放报国寺的僧人和国公府的人。
他还说:“陛下是把清明谷雨下了大狱,但从来没有伤过她们半分,至于阿欢就算不在西境,陛下也从没想过要动阿欢,因为这是我的命根子,他就算舍了他自己的命也会护着他。”
我问他:“温纪安呢。”
他犹豫了一下:“陛下让将军在回西境掌兵和出家里二选一。”
我怔了怔,张大监又面有难色的与我道:“温将军温将军选择出家为僧。”
我听了既难过又觉得高兴,我难过的是今生缘份已尽,其实早在四年前我班师回朝时便知我们缘份已尽,只是我一直放不下。
可我也高兴,他终于能回漠北去敲木鱼了,了了他多年的夙愿。
“他什么时候离开京城,我想去送一送。”
张大监摇了摇头,又泣声道:“温将军选择在报国寺出家为僧,明日便要受戒了,陛下说了娘娘若想去见他便去,若不想他出家便劝温将军回西境去,陛下说他定是活不长,娘娘不用很久就可以去西境找温将军,只是他现在活着便还贪心,想让您最后再送他一程。”
张大监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。
我很不耐烦的让张大监赶紧走。
夜里喝了满满一碗药,又喝光了一壶酒,可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我晃晃悠悠的走到红梅树下,我抬头向上瞧去。
雪砸在我的脸上,恍惚的好像回到我六岁那一年,那一天我看见的雪也是晃瞎人眼的白,看见了一片妖艳似火,还有树上凤表龙姿的少年。
他问我:“若是给你折了,你要怎么报答我?”
昭容说不嫁人会被关进净安堂,我已经六岁了知道是不能嫁给自己的兄长的,树上这狗东西生的比梅花还好看,又总有好吃的糕点。
于是我说:“那我嫁给你好不好?”
他折了满怀的梅花给我,红着脸跟我说:“那你长大也别忘了。”
如今我长大了,不需要他给我折梅花了。
我掠上了树,折了满怀的红梅。
寒梅香很浓,寒风也很凉,吹的我满脸都是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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