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123>冬雪成舟俯首听 > 第7章（第1页）
第7章（第1页）
横七竖八的透明胶带，像是一道道丑陋的伤疤，勉强维持着画面的完整。
有些碎片甚至贴歪了，把他的脸拼得错位，显得滑稽又荒唐。
顾宴臣指尖触碰到胶带粗糙的边缘，那种廉价的触感，像针一样扎进肉里。
照片背面，隐约透出字迹。
他僵硬地把照片翻过来。
上面用圆珠笔，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，笔锋虚浮，显然是在极度无力的情况下写下的：
“顾宴臣，我不疼了。祝你……新婚快乐。”
字迹最后，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，像是握不住笔，滑落了下去。
“啪嗒”。
一滴水砸在照片背面，晕开了字迹。
顾宴臣死死盯着那行字，眼眶通红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。
不疼了？
脾脏破裂，多脏器衰竭。
怎么可能不疼。
顾宴臣腿一软，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视线落在那生锈的把手上，上面缠着一圈发黄的透明胶。
他打开了抽屉。
里面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厚厚的病历单。
第一张的日期，是五年前。
他和我分手的那一天。
诊断结果：胃癌中期。
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。
化疗同意书、放疗记录、手术通知单、病危通知书……
时间跨度长达五年。
“原来……五年前她就病了……”
顾宴臣的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文字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。
每一张纸，都记录着我这五年来，是如何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求生。
一个陈旧的日记本，从病历单的缝隙中滑落。
他捡起来，颤抖着翻开。
“今天化疗好疼，头发掉光了，我买了假发。”
“今天顾阿姨来找我了，她说我不分手就拔了我爸的氧气管。宴臣，对不起，我要做个坏人了。”
“宴臣，我好疼啊。但我不能告诉你，你会难过的。你要恨我，恨我才能让你走得更远。”
“今天看到他和宋薇在一起，真般配。我也该走了，只希望能凑够墓地钱，不想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最后一页，字迹潦草，沾着血迹。
“我喝了那瓶酒，这下我不欠你的了。宴臣，下辈子，我们再遇见好吧？”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顾宴臣抱着日记本，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嘶吼。
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，他一口鲜血喷在地上。
原来，她从未背叛。
原来，她是用命在爱他。
而他，都做了什么？
他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。
就在这时，宋薇和顾母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。
“宴臣！你疯了吗？为了个死人跑这种地方来？”
顾母捂着鼻子，一脸嫌弃。
宋薇也跟着附和：“就是啊，晦气死了。肯定是那个贱人故意死给你看的，想让你愧疚。”
顾宴臣缓缓转过头。
双目赤红如血。
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录音笔。
那是他在日记本夹层里发现的。
按下播放键。
顾母恶毒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。
“你个短命鬼，不分手我就停了你爸的呼吸机！”
“宋薇说了，只要你滚蛋，她就给宴臣投资。”
“你肚子里那个野种也给我打掉！我们顾家不认！”
死一般的寂静。
顾母的脸色瞬间惨白，浑身颤抖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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