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。我爸和我叔叔,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。王桂芬甚至还在跟邻居抱怨,说办白事又花了不少钱。
头七那天,亲戚都走了。我爸把我叫到跟前,面无表情地对我说:
「你奶奶没了。从下学期开始,你就别去上学了。我已经跟你王姨说好了,过几天她带你去南边的电子厂打工。一个月能挣好几百,你留点生活费,剩下的寄回来,给宝根攒着。」
我愣住了,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结。
我看着他,这个名义上的父亲,在奶奶尸骨未寒的时候,就迫不及待地要卖掉我。
为了他那个宝贝侄子,林宝根。
我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,在那一刻,彻底断了。
“我不去。”我听见自己用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冰冷而坚定的声音说。
我爸愣了一下,随即勃然大怒:「你说什么?你敢再说一遍!」
“我说,我不去!”我挺直了背脊,迎着他的目光,“我要上初中!奶奶给我留了学费!”
“反了你了!”他一个耳光扇过来,打得我眼冒金星,嘴角瞬间就尝到了血的腥味。
他把我拖进屋里,锁了起来。
“我告诉你,你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!这事由不得你!”
我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,听着外面风雨交加。我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我只是抱着奶奶留给我的那个小布包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:
不能认命。
绝对不能。
我在小屋里被关了两天两夜。
期间,我爸只从门缝里塞进来两个冷硬的馒头和一碗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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