嬷嬷们的“进步”之风,很快就不再满足于内部管理和小范围的沟通改善。
她们开始将学到的“高效沟通”和“需求表达”技巧,用在了更“高级”的场合——比如,向各家的老爷、夫人争取资源。
首当其冲的,便是“年度例份”和各项开支预算。
往年年关前夕,后宅各房领取下一年的份例、以及各项日常用度的预算,大多是由主母(或掌管中馈的姨娘)根据往例和心情大致核定,下人们只有听从的份,顶多私下抱怨几句,从不敢质疑或要求增加。
今年,情况不同了。吏部侍郎府上,掌管书房洒扫和文书整理的张嬷嬷,拿着自己根据“KPI思维”草拟的《书房年度用品申购及预算明细》,找到了正在书房看公文的老爷。
“老爷,”张嬷嬷按照林先生教的,语气不卑不亢,条理清晰,“这是奴婢根据书房往年损耗、以及明年预计使用情况,拟定的预算。主要包括上等宣纸XX刀(比去年增加两成,因老爷近来公务繁重,批示增多),徽墨XX锭,狼毫笔XX支……另外,书房两个大书架承重不足,有安全隐患,需请工匠加固,预估工料费X两。这是明细单,请老爷过目。”
侍郎大人看着那张列项清晰、甚至还有简单说明的预算单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以往这些事,不都是内院直接拨付,何曾有过下人拿着单子来跟他这个一家之主“汇报预算”?
他愣愣地接过单子,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和明确的数字,竟觉得……颇有道理?
户部郎中家,负责采买的王嬷嬷,则在向夫人汇报完日常采买事宜后,额外提出:
“夫人,如今市面上时兴的衣料、食材价格有所浮动,往年的定例恐怕有些吃紧。奴婢根据市价重新核算了一份各房月份钱和各项开支的预算草案,是否请夫人和老爷一同斟酌?以免到时捉襟见肘,或者让各房小姐少爷受了委屈。”
她不仅提出了问题,还带来了解决方案(预算草案),并且抬出了“小姐少爷”作为关切点,让人难以拒绝。
类似的情景,在多个官员府邸上演。
老爷们突然发现,后宅那些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嬷嬷、管事,仿佛一夜之间都变得“能说会道”、“有理有据”起来。
她们不再只是被动接受命令,而是开始主动思考,提出需求,甚至要求参与预算制定过程!
这些习惯了前朝风云、却对后宅琐事不甚了了的老爷们,第一次被如此“专业”地对待后宅经济问题,大多措手不及,愣在当场。
有些觉得新鲜,便仔细询问,发现嬷嬷们说得头头是道,预算也合情合理,便大手一挥准了;有些觉得权威受到挑战,本想斥责,但对方言辞恳切,逻辑清晰,又关乎家宅用度,一时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,只能皱着眉应下。
不管过程如何,结果就是,许多府邸的后宅资源分配,开始从模糊的“惯例”,向着更清晰、更“数据化”的方向迈进。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——那些旁听了课程的嬷嬷们,则在心中对林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林先生教的法子,果然管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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