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刘张嘴想说什么,最终也没说出来,端起茶杯掩饰尴尬,王科长更是低着头不敢看沈岩。
沈岩趁热打铁说道。
“这份经济工作思路的建议稿,提纲需要重写,王科,你们科负责第一稿,三天后拿出来直接报给我。有没有问题?”
王科长哪还敢说个不字,连忙答应。
“没问题,沈处,我们马上落实。”
“好,散会。”
沈岩合上笔记本,第一个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。
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下属,大家心里都清楚,这位年轻的沈副处长,不是个善茬。
这次处务会,沈岩算是初步立了位。
沈岩自己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,处里这些老油条,今天只是暂时被镇住,背地里的软抵抗不会少。
更重要的是,他真切地感受到,当领导不光要业务硬,还得会驾驭复杂的人际关系,这比写十篇稿子都难。
他拿起内线电话,说道。
“小张,你过来一下,把最近下面报上来的关于营商环境投诉的材料都拿给我,特别是反映最后一公里问题的,一件都不要漏。”
沈岩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旺,一封来自高墙之内的信递到了他眼前。
这天下午,他刚主持完处里一个小型协调会,回到办公室,端起杯子想喝水。
就看到办公桌一角,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。
信封很普通,但落款处那戳子,格外扎眼,是云江市第一看守所。
沈岩放下杯子,拿起信封,里面显然不止一页纸。
寄件人栏里,是那个他几乎快要遗忘的名字周婉倩。
他撕开信封,里面是几张标准的看守所信笺,有些地方又显得潦草,带着水渍干涸后的痕迹。
“沈岩: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把它扔进垃圾桶,我猜你会的,因为我活该,我们周家都活该。”
“我现在每天待在这个二十四小时亮着灯的房间,听着隔壁监室各种哭喊和叫骂,吃着清水煮白菜,才有时间被迫清醒过来,去想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,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。”
这些细节不像周婉倩自己能编出来的,他继续看。
“我每天都在后悔,肠子都悔青了,我现在才明白,当初你对我有多好,是我不知足,我妈天天说你没出息,跟着你过不上好日子,说张子昂家里有钱有势,我就像个傻子被她忽悠着,也被张子昂那个王八蛋的花言巧语骗了。”
“沈岩,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我参与了张子昂的那些破事,帮他转过账,签过一些我根本不懂的文件,我当时真的蠢,只觉得他能给我买包、买车,带我去高档场所,很有面子,我现在才知道,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!还有我妈,她拿了不少好处,还拉着亲戚朋友往里投钱,我现在真是恨死他们了,也恨死我自己。”
字里行间充满了忏悔,语气甚至有点卑微,颠覆了周婉倩以往的形象。
“我知道我罪有应得,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,我不敢有任何怨言。但是我真的很害怕,这里的律师说我的案子很复杂,可能判得很重,我晚上做梦都是被判了十几年,出来人都老了,什么都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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