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士在一旁催促:“先生,快签字啊!时间不等人!”
我猛地回过神,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我和母亲的合影,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讽刺与恶心。
我挂断,关机,签字。
笔尖在纸上划出扭曲的痕迹,如同我此刻破碎的心。
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,都像火烤般煎熬。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个世纪。
手术室的灯,终于由红转绿。
医生疲惫地走出来,告诉我,苏妍的命保住了,但失血过多,元气大伤,需要立刻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。
我腿一软,几乎瘫倒在地。
扶着冰冷的墙壁,我重新打开了手机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,无数信息和来电提示疯狂涌入。
99个未接来电。
全部来自我的“家人”。
我点开那个名为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微信群,几百条信息闪烁着,几乎全是@我的。
妈妈:“江河死哪去了?还不回来做饭!存心想饿死你弟媳妇是不是?”
弟弟江涛:“哥,你玩失踪是吧?妈都快急哭了!李娟要是吃不上饭,我跟你没完!”
姑姑:“江河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?长嫂如母,弟媳妇怀孕是多大的事啊?”
舅舅:“就是,一点家庭责任感都没有。你爸妈养你这么大,白养了。”
表哥:“河哥,差不多行了啊,赶紧回来吧,大家都在等你呢。”
……
足足23口人。
他们在这个群里,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。
没有一个人,哪怕问一句,苏妍怎么样了。
没有一个人,关心那个在产房里与死神搏斗的女人,关心那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、还没来得及被父亲抱一下的孩子。
他们的世界里,只有李娟的嘴,和那道她想吃的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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