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我回来。”
说完他跨出帐篷,阳光打在铠甲上,泛起一片刺眼的光。
校场上,五百陌刀队已经整装待发,每个人的刀上都淋了黑火油,刀刃上抹着精铁粉。
老张牵着墨麒站在队伍最前面,那头板齿犀躁动不安,脚下的地砖都被踩碎了好几块。
周乾翻身上了墨麒的背,四百斤的大戟往天上一举。
“开城门,出击。”
城门轰然洞开,五百死士如洪水一般涌了出去。
同一时刻,监军府的库房里,赵丰正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。
昨晚那些金票被周乾搬走了,他忍了。
今天早上那些黑火油和精铁粉又被周乾搬走了,他还是忍了。
但现在他发现,连他藏在密室里的最后一批细软都不见了。
吴德站在他身边,脸色比他还难看。
“赵兄,咱们的钱,真的全没了。”
赵丰没有回答,他盯着那些空荡荡的箱子,欲哭无泪,却不知死期已近。
吴德在旁边急得直跺脚,但赵丰的脑子已经转起来了。
他想起了一件事,周乾今天要出城。
出城打仗的人,不一定能回来。
回不来的人,就算抢了再多钱也带不走。
这个念头让赵丰的眼睛亮了,他转身往外走,脚步比刚才快了三倍。
“赵兄,你去哪儿。”
“西门。”
赵丰在门外叫了一声,声音带着冷意。
“周乾那个家伙今天要去送命,我得去目送他一下。”
吴德愣了一会才明白赵丰的意思,急忙跟了过去。
周乾抢走的钱,只要他战死城外,就有机会再从那些士兵手里拿回来。
赵丰心里把这事算得明明白白。
西门外的官道上,五百陌刀队正在列阵。
夕阳下,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长,刀锋上的黑火油味刺鼻。
周乾骑在墨麒背上,板齿犀有些躁,四蹄踩碎了石板。
老张站在队伍最前面,手里举着一面黑色战旗。
旗子上绣着一个“周”字,是刚在军械库里找出来的一面旧旗。
石虎走到周乾身边,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将军,弟兄们都准备好了,就等您一声令下。”
周乾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落在了西门城楼的方向。
城楼上多了几个人,为首的那个穿着锦袍,脸上裹着纱布。
赵丰来了。
吴德跟在他身后,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,托盘上放着三碗酒。
赵丰的嘴角勾着一个让人恶心的弧度,他走到城楼边沿,冲着下面喊了一嗓子。
“周将军,本官来给你送行。”
这话传进陌刀队的耳朵里,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送行这两个字,在军中可不是什么好话。
给活人送行,那是盼着人死的意思。
周乾没有接话,只是冷冷地看着城楼上那个身影。
赵丰以为周乾是在等他说完,于是清了清嗓子,声音更大了。
“周将军此去夜袭蛮营,此乃九死一生之局。”
“本官虽与将军有些过节,但国难当头,私怨可以放下。”
“这三碗酒,一碗敬天,二碗敬地,三碗敬将军的在天之灵。”
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刀扎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在天之灵,这话是说给死人听的。
赵丰居然当着全军的面,提前给周乾烧纸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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