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乾骑在墨麒背上,突然停了下来。
石虎赶紧凑上来,压低声音问道。
“将军,怎么了。”
周乾没有回答,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声音。
从城楼的方向传来的声音,是有人在念什么东西。
“周将军此去,如飞蛾扑火,如螳臂当车”
“五百死士,魂归黄泉,血染沙场”
“本官在此备下三牲六畜,祭奠亡灵”
老张的脸瞬间黑了,他也听到了那些话。
“头儿,那狗东西在念祭文。”
“当着弟兄们的面念祭文,这是盼着咱们死呢。”
陌刀队的士兵也听见了,队伍开始骚动。
有人骂骂咧咧,有人脸色发白,有人的手开始抖。
祭文的杀伤力比想象中大,因为它在暗示一件事。
你们是被当成送死的,连棺材都准备好了。
这样的压力压在士兵心头,比蛮族的兵器还让人发怵。
石虎的脸也黑了下来,他当兵久了,明白军心一散就麻烦。
“将军,得堵住那家伙的嘴,不然弟兄们气就全泄了。”
周乾没说话,看着队伍里那几张发白的脸。
祭文还在念,文书的嗓音又尖又细,让人心里发毛。
“愿英魂安息,愿忠骨归乡。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
一声大吼从队伍前头传出,声音直冲城楼。
周乾喊的,加了【狂战怒吼】,城楼的砖缝都震得嗡嗡响。
那文书一抖,笔掉在地上。
他被这一下吓住了,嘴一张半天都合不上。
赵丰脸色变了,没想到周乾的声音能穿得这么远。
更让他心慌的是吼声里透着压迫感,他不由得退了两步。
城楼下的陌刀队也被吓住,不过随即一股劲头跟着冲了上来。
将军还在,吼得这么有劲,根本不用怕。
周乾拉住墨麒,转身面对五百陌刀队。
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,声音不大,每一句都能落进耳朵里。
“弟兄们,都说文人误国,今天我这个粗人也给大家念首词。”
大家愣住了,没想到周乾要念词。
一个炮灰营里出来的贱籍,一个只会动刀子的莽夫,现在要念词?
城楼上的赵丰冷笑,等着看笑话。
一个不识多少字的粗汉,也敢念词,不是瞎编就是套来的。
周乾没理会那些目光,深吸一口气,开口了。
“岂曰无衣?”
第一句出来,所有人都顿了一下。
不是词,是诗,上古的战歌。
周乾的声音继续,一个字一个字,从胸腔里顶出来的。
“与子同袍,王于兴师,修我戈矛!”
“与子同仇!”
最后四个字落下,陌刀队的士兵们只觉得血液都沸腾了。
与子同袍,与子同仇。
这八个字说的是什么,说的是兄弟,是战友,是同生共死的情谊。
老张的眼眶红了,他想起了那些死在蛮族刀下的弟兄。
石虎的手攥紧了刀柄,他想起了自己入伍时发过的誓言。
周乾的声音没有停,第二段紧接着响起。
“与子同泽!”
“王于兴师,修我矛戟!”
“与子偕作!”
与子偕作,一起战斗,一起杀敌,一起赴死。
这四个字比任何战前动员都管用,因为它说的是每一个士兵心里最深处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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