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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八点过後。雾都三份埔。

Sh气还没退，老社区的水泥墙都贴着一层雾膜。李承运走进那条巷子时，像是又走进什麽未清醒的梦里。鞋底Sh滑，K脚还带着水库边的泥。

他推门进屋，没费什麽力。门没坏，只是这种门从来没上过锁。

电视自动开着，一台政论节目正在反覆播放着重播段落。字幕红字白底：

「清算！抄家！毁国——」

他没看，只是拖着脚步走到餐桌前坐下，拉开那张对面空着的椅子。

桌上放着那只旧符袋，角落卷起，绳头断了一撮。他看了一眼，m0m0口袋，再把一瓶没喝完的金门高粱拿出来，打开盖子，灌了一口。

「我真的没收钱欸。」他说，对着桌面。

「我都走到那种地步了，他们还在嫌贵……六万说什麽贵，我可是拚了命在那边挡，还带了香灰、带了罗盘，还差点被那头怪牛弄Si。」

他再喝一口，这次灌快一点。

「说到那头牛……你知道那家伙变成什麽样吗？」

他笑起来了，眉眼弯着、语速飞快、语气浮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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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跟你讲，牠变成八只脚，像蜘蛛一样从牛里爬出来的时候，我吓到尿都快闪出来了！」

「还好你哥哥我，敏捷迅速、身法如龙、意念通神——简直跟超人一样！」

「牠连我的边都碰不到，我这一阵子都有修行，有练，有JiNg进。你看，我就丢个骨钱、念个咒，我就从原地转移，直接哇——飞走！」

他在桌边做了一个很大的闪身手势，把椅子都弄得吱吱叫。

「那怪物连我一袖都没m0到，虽然我真的好像……闪了几滴尿。」

他停了一下，T1aN了T1aN嘴唇，又喝一口。

「然後我就跑啊，跑啊、跑啊——」

「诶你别误会，我不是逃喔，我那是引！我引着人面牛绕山、过堤、fanqiang、穿林……我跟你讲，那些闪躲挪移，简直像大侠！叶问附身！」

「那个人面喔，长得超级丑……眼睛盯着我看，感觉都快冒出Ai心了。」

「我敢说，他根本不是想杀我，他是想要追我、Ai我、缠着我，跟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Ai——是这样没错吧？你说是不是？」

「结果我一路引牠到水库边，水面反光、风声狂鸣……就像那样，我一个转身，咒语念完——封！」

他用掌心啪地一拍桌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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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就把牠封在水库里头了，厉害吧？嗯？厉害吧？厉害吧？厉害吧？厉害吧？」

他突然停住，看着对面空椅子，眼神发直。

声音缓下来了。

「那个时候……叫我快跑的，是你吗？」

「还是我幻听？」

「你可以再跟我说一句话吗？」

他低下头，像孩子那样，把脸靠近桌面。

「为什麽你不跟我说话了？」

他眼神缓慢地、缓慢地陷下去。

电视还在放着，重播没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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